呼吸税
我痛恨的是那个连挽留都说不出口的自己。 我们曾天真地以为,相似的伤口能成为共生的根系。但伤痛从来拒绝对称,就像两片被虫蛀蚀的树叶,连腐烂都是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坍缩。 她离开后,时间在我这里凝固成琥珀。我换了新工作,却固执地留在那间出租屋。每个月初给门锁上油时,我都幻听见钥匙转动的声音——那把被她带走的钥匙,会不会在某天突然捅开生锈的锁芯? 日历一页页撕到第三年,某个梅雨季的傍晚,我在整理旧书时突然抖落一张明信片。 香港维多利亚港的夜景在霉斑中依然璀璨,背面是她歪歪扭扭的字迹:“等我们有钱了……”水渍晕开了后半句。 我盯着窗台上发霉的墙角,发现那里不知何时爬进来一截阳光。 第二天清晨,我带着那张潮湿的明信片坐上了广九直通车。当维多利亚港的风真正裹挟着咸湿气息扑面而来时,游轮的汽笛声在耳边忽远忽近。 对岸林立的高楼在暮色中逐一亮起,恍惚间看见杂志从宋影影膝头滑落的那个下午,她指尖点在彩页上的维港夜景,发梢垂落的弧度恰好接住了一缕西晒的阳光。 现在我真的来了,带着我们曾经约定的一切,唯独没有她。 周围的外国游客说着陌生的语言,笑声像潮水一样起起落落。我攥紧那张发潮的明信片,指腹摩挲着她当年用圆珠笔压出的凹痕——“等我们有钱了”后面晕开的水渍,如今被维港的霓虹映